本文节译自 John Gruber 的《Memoranda》一文。原文链接。

苹果和微软多年来都是理想的对比研究对象。最近，这两家公司的CEO——史蒂夫·乔布斯和史蒂夫·鲍尔默——分别写给各自员工的邮件，就是最好的例子。乔布斯的邮件（本站中译本）在上上周泄露，文中谈及了 MobileMe 糟糕的初体验。而鲍尔默的邮件写于两周前，阐述了微软下一年里的战略目标。

二人的领导风格相去甚远，这点从他们的邮件写作风格中便可见一斑。乔布斯的邮件简洁、谦卑，重点突出（这并不是说乔布斯很谦卑，只是这封邮件而已）。鲍尔默的作品则冗长，大话通篇，微软在其笔下简直是在和软件业中的每一家公司竞争。

鲍尔默和乔布斯的邮件也有相似之处。比如说，他们的落款 签名都是“史蒂夫”。再比如说，他们都是非技术人员（工程师）出身但却领导着一家技术（工程师文化的）公司。总的来说，技术人员（工程师）热爱事实，憎恶 屁话。我的感觉是，一般说来，苹果的技术人员（工程师）时常会因为乔布斯（相对）缺乏技术敏锐度而抓狂，但就领导力和公司战略而言，他们都相信他。

然而，鲍尔默的一举一止完全是个王牌汽车推销员的架势。他太喜欢夸夸其谈了，显得他不是个妄想狂，就是个屁话王。

有例为证。鲍尔默在其邮件中谈到苹果时写道：

苹 果：在 PC 和 Mac 的竞争中，我们和苹果的销量之比是 30:1。但无疑苹果在茁壮成长。为什么？因为他们长于提供体验，虽然范围很窄，但相当完备。而我们致力于（为用户提供）选择，常要牺牲一部分端到端的用 户体验。今天，我们要改变与硬件厂商合作的方式，以确保我们可以绝对无损地提供完备的用户体验。我们也要将此带到手机上——提供更多选择，同时也努力创造 卓绝的端到端体验。

技术和设计总是要互相妥协。在 Windows 上——还有之前的 DOS 上——微软为了能大量普及产品而做了很多妥协。只要能满世界去卖，微软什么都干。苹果在 Mac 上的妥协，向来是为了整体用户体验的一致性和高质量。苹果最近在电脑市场上份额见长，对苹果而言是一大胜利——这对微软来说只是小意思而已。微软的利润仍 在源源不断地增长，显示出 Windows 不一定会因为 Mac 的成功而受挫。鲍尔默所说的是，微软也盘算着在这上面插上一腿——“绝对无损”是不可能的，万事总无绝对。

鲍尔默在论及 Google 时同样如此：

Google： 我们继续在两条战线上与 Google 竞争——在企业市场上，我们领先；在搜索方面，我们紧追其后。在搜索方面，我们的技术在短时间内得到了大幅提升，这个领域里我们将继续投入，以成为市场领 导者。为什么？因为搜索将是开启庞大广告市场大门的钥匙，也是孕育创新的领域。在接下来的几年里，我们将在搜索方面取得对 Google 的优势，首先我们会通过有机的【注：即公司内部的】创新和战略性收购，增强研发力量；其次，我们将在重点领域上比 Google 更创新——我们已经在地图和新闻搜索上看到了这点；第三，我们将通过用户体验和商业模式上的创新来重新定义搜索。我们将超越白色页面上摆 10 个蓝色链接的 时代，以更个性化的方式来呈现用户的世界。对公司而言，这是一场持久战——我们会凭借坚韧和毅力继续战斗下去。

鲍尔默在王婆卖瓜似的宣言中，勇气十足地说微软“将在重点领域上比 Google 更创新”，颇似战斗檄文。但那只是他的理想，不是现实。他讽刺 Google 的搜索是“白色页面上摆 10 个蓝色链接”，这表明了他完全没搞懂为何 Google 会如此成功。我敢打赌，如果有谁想要在搜索领域从 Google 身上拿分，只能通过提供更精准的搜索结果——少堆放点东西，少整点乱七八糟的元素，把重点更多放在如何让搜索结果一目了然。以前的微软还能知道别人的优点 是什么并加以拷贝，而今天的微软连什么是好东西都弄不清了。

微软的战略要点是，在鲍尔默的领导下，这个公司将四处作战——与任何一家取得令人瞩目的成功的公司进行正面对抗，无论其成功之处和微软擅长的领域离得有多远。

与此同时，乔布斯的邮件则是公开承认了苹果一度过于贪心：

与 iPhone 3G 、iPhone 2.0 软件以及 App Store 同时发布 MobileMe 是一个错误。我们当时都已经在超负荷工作了，如果将 MobileMe 推迟发布，则可以避免许多问题。

至于苹果公司要做的是：

MobileMe 的发布表明，我们在互联网服务领域还有许多值得学习的东西。我们必须学习。MobileMe 的远景令人兴奋，而且雄心勃勃。我们必须全力以赴地工作，在今年年底前让这个它变成一个我们都引以为傲的服务。

这不是下保证书，说苹果总是会在任何事情上都能神奇般地高人一等。这只是一个承诺：继续学习，天天向上。乔布斯的话可信， 放低了身段。更重要的是，还很真实。苹果的员工也许不会永远——甚至可能不会经常——认同乔布斯，但他们相信他。苹果一贯倾向于分毫不差地实现乔布斯的想 法。（比如他在 2007 年 1 月宣称苹果将在 2008 年年底之前卖出 1 千万台 iPhone。）相比之下，鲍尔默的许诺就不是让人信的，比如微软将与苹果比拼“端到端的用户体验”，以及和 Google 较量搜索和在线广告。他要不就是自大无知，要不就是满嘴胡话——不管哪样都无法鼓舞公司上下的各级工程师们。这令我想起了 2002 年 Tim O'Reilly 对盖茨的评价 ：

微软不给别人留活路的做法给他带来很大麻烦。我那英格兰裔的母亲颇有性格，一次她谈到盖茨时说：“他就像是上你家里赴宴，但对你说：‘谢谢，把土豆泥给我一个人吃吧。’”这么说盖茨有点不公平，但意思很到位，至少微软的一部分行为是这样。

盖茨依然离开，这种态度深植于这家公司的文化之中。然而，1990 年代和本世纪头十年之间的差别是，对于今日任何一家公司来说，即使规模再大，桌上的土豆泥也都是多得远远吃不完。

微软需要多费心思的是，如何把他们的核心竞争力——操作系统授权和开发者平台——发挥得更好，而非扩张至不相关的领域。鲍尔默很一针见血地指出，苹果每卖出 一台 Mac