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文发表于 2009 年 10 月 29 日出版的《周末画报·财富版》。
除了文字把戏，微软还会干什么？
10 月 16 日，微软正式宣布「Windows phone」的面世。是的，估计这个新闻已经不会激起你的惊喜表情。它们不是微软自己品牌的手机。它们一如既往地打着多普达、三星或者 LG 的标签，它们的操作介面有了极大的提升，提供了比前作更好的使用体验，但是其技术核心并没有大的改变。「Windows phone」不过是一个用于市场营销的名字，并非微软在手机系统上的一个飞跃。
请勿误会，这一波 Windows phones 仍然有新意，它采用了最新的 Windows Mobile 6.5 系统，很多操作介面很酷，如果性价比合适，它会成为 iPhone 的强劲竞争对手。不过，从其版本号你也看得出来，这仍只是 6.1 版本的一个升级。而那个真正革命性的新一代手机操作系统——研发代号为「光子」（Photon）的 Windows Mobile 7——拖了三年还是没有做出来，最乐观的预期是 2010 年年底会面世。但能否达到这个预期，仍有太多疑问。Windows Mobile 升级缓慢早已不是新闻。五年半之前，Windows Mobile 5 的研发就遇到了巨大的障碍，因而才有了张亚勤临危受命赶回总部，以力挽狂澜。
甚至有人说，微软将「Windows phone」的标识印在这些新手机的后壳上，不过是为了掩盖 Windows Mobile 7 迟迟无法完工的尴尬。的确，「光子」最先是计划作为 Windows Mobile 5 的换代产品推出的，后来由于研发难度太大，不得已，又插入了一个过渡性的 Windows Mobile 6.0 版本，以免中途青黄不接。现在看来，这个决定是正确的，否则微软的两代手机操作系统之间将间隔整整 6 年。这个故事，听起来是不是很耳熟？是的，这几乎就是微软 PC 操作系统 Windows Vista 命运的翻版。还记得微软曾经在 Vista 上寄托了多么巨大的野心吗？事实的确也是，Windows Vista，如果真能按照原计划做出来的话，足够成为科技史上最伟大的一个篇章。但很可惜，这个革命性的地位只能让给后面的版本了。平庸的 Vista 最终成为了一个过渡产品，一个外观更漂亮的 Windows XP 升级版。
话说回来，使用统一的品牌来统一 Windows phone 手机家族，让人们忽略操作系统的版本号，这是一个必然并且正确的选择。iPhone 已经推出了三代产品，每款有着不同的型号，但它们的品牌统一是 iPhone。同样的例子，还有 RIM 的黑莓家族（你知道黑莓迄今已经有四十余款型号了吗？），以及谷歌的 Android（人们自然而然地给了它们「Google phone」或者「Gphone」的名字）。对于微软来说，让用户忘掉操作系统的编号，是有必要的。同时你也最好忘掉它的进化速度是慢是快，只需记住有那么一类手机，与苹果的 iPhone 家族、RIM 的黑莓家族、谷歌的 Android 家族一样屹立于世界手机之林。
粉红色的梦想
可是，可是我们曾经以为微软不会满足于此。我们曾经以为，微软眼馋于 iPhone 的成功，会自己做手机硬件、自己贴牌，就像 Zune 一样。
微软当年曾试图也用操作系统加多品牌厂商硬件的方式——也就是 Windows Mobile 的模式——来制造数字音乐播放器，应对 iPod 的挑战。后来，微软终于领悟到，在硬件革新步伐频繁、硬软件捆绑紧密的嵌入式设备市场上，如果不自己做硬件，就很难实现真正的赶超——那些硬件厂商合作伙伴实在无法提供硬软件结合更完美的 MP3 机。于是，Zune 宣告诞生。尽管尚不足以撼动 iPod 的市场第一地位，但至少微软的 Zune 数字音乐播放器已经牢牢地占住了市场第二的位置。
为什么 Zune 不能成为微软手机──真正的微软牌手机──的榜样？微软难道就真的接受 Windows Mobile 这样不温不火的命运吗？微软号称有 14 家手机厂商合作伙伴，但在今年二季度，Windows Mobile 在北美市场上的全部销量都不及 iPhone，这难道不足以让微软夜汗惊梦？
答案：并非微软不想，而是微软失败了。而且就是在最近，就在 Windows phone 发布的前夜。
也许，言其失败还为时尚早，但可以确定的是，一个代号为「Pink」（粉红）的微软秘密手机硬件研发项目，正在努力摆脱夭折的厄运。就在今年 9 月下旬，外界还为刚刚泄露出来的微软手机谍照感到兴奋，然而仅仅过了十来天，就有微软内部人士爆出消息：「Pink」正经历着一个研发项目最糟糕的情形：大量团队主力离职；这款手机到现在还不支持第三方软件，触摸屏简直糟糕透顶，这两个弱势在拥有 8.5 万个软件、触摸屏体验极佳的 iPhone 面前尤其显得落后，而余下的团队成员根本不知道如何解决这些问题。它的开发者们讨厌目前的样机，他们甚至认为，「Pink」项目存在的意义，仅仅是用于敲打同样裹足不前的 WIndows Mobile 7 团队。
微软打算自己做硬件的野心从去年 2 月就已经显露出来了。当时，微软收购了 Danger 公司，后者出品的 Hiptop 手机（在美国 T-Mobile 移动网络上名为 Sidekick）在过去几年间成为美国时尚年轻人群中的潮流配置。它有着漂亮的横向滑盖设计，界面活泼，是年轻人的短信利器。尽管 Hiptop 从来没有挤进美国最畅销手机型号的前五强，但却是纽约街头被抢劫几率最高的手机。
但收购已经过去了 20 个月，苹果的 iPhone 已售出超过 2000 万部，成为全球销售增幅最快的手机。与此同时，被 Danger 赶出门的创始人安迪·鲁宾（Andy Rubin），所主导开发的 Android 的系统已经成为谷歌的移动系统平台，并且使用了这一系统的手机也纷纷上市。而此刻，Danger 原本的新一代手机开发计划时间表，已经往后推了两年，至于什么时候能发布，内部已经没人知道。
微软到底要不要占领手机市场？这个答案是毫无疑问的。过去两年来，在任何场合，CEO 鲍尔默都在反复强调移动通讯/网络设备的重要性。但，微软在手机系统方面的缓慢进展，会令这家公司日益陷入困境。想想吧，未来的世界，人们更多会通过随身携带的设备接入网络，盖茨是最早预见到这个图景的人之一，但他的手下做了 9 年的手机操作系统，甚至是业内最早推出触摸屏智能手机，到今天，无论是网络浏览功能还是触摸屏体验，都完全被后进生 iPhone 比下去，这足够令这家伟大的公司汗颜。
微软也许需要再找一个史蒂芬·辛诺夫斯基（Steven Sinofsky）这类的人来重新领导手机系统团队。尽管这个人因为聪明过人而非常喜欢给人挑刺，但他成功地让 Office 准时推出、并且将同样的成功复制到了 Windows Vista 之上——即使只是准时，而非足量。